主播读经典，陪您说晚安，大家好，这里是闪电夜读，我是莱阳融媒主播雅心，今晚与您共享作家方寸的散文《一米看国际》。

  我蹲下来，抬手擦去儿子脸上的泪珠，嘴里不断重复着：不怕，好儿子，乖宝宝，是妈妈，不怕……我捧起他的脸，亲吻着，一滴一滴吻走他脸上冰凉的泪珠，一寸寸吻热他冰凉的脸蛋。我把他抱进怀里，双臂拥紧他小小的身体，悄悄拍着他的后背。儿子呜咽的气味渐渐匀了些，哆嗦的身体也渐渐平静下来。

  这是儿子上小学的第一天。下午不到四点半，校园就放了学。单位离校园很近，电动车七八分钟，加上等候，来回不必20分钟。可我没有在那时去接他。5点下班，接了他回单位刚好下班，回来好像没什么含义。可若不回来，每天早走半个小时也不稳当。再者，单位业务繁忙，常有会议，时有加班。校园交心，设了晚托班，孩子可以在校园待到5点半。我第一个报了名。

  下了班紧着就来到校园门口，晚接的家长连续来到拥堵在门口，抻长脖子向里张望。等候的时刻总是绵长折磨。

  远远见到孩子在教学楼列队，人潮便涌动起来，看到自家孩子的家长伸长手臂摇摆挥舞，有的大声呼叫孩子的姓名。孩子们来到门前，伸缩门吃力地开出一条缝，站在前面的家长孩子还没出来，先出来的孩子家长却被挡在了后边，人潮愈加汹涌，叫喊声此起彼不伏，那门就更堵了。

  又矮又小的我，掂着脚尖抻长脖子视野也越不过前头的一片黑脑袋。前面一个家长接到孩子，改变身体，挤开人群，破开一道视野之门，我瞥见惶惑滚动眼球的儿子。我还没有来得及喊作声走上前，视野空门就被堵上，我只来得及把手臂穿过缝隙，后边一股大力将我整个推向前，我左摇右晃脚步踉跄，天性地顺势捉住儿子的臂膀。我用另一只手臂吃力阻挡着从五湖四海挤来的身体，企图保持稳定，试着回撤力气，企图将儿子拽到身前。

  儿子只见手不见人被用力拖拽吓得哇哇大哭，我手推头拱大喊儿子的姓名，竭尽力气把声响先挤过去。过度严重的喉咙快要破产，抖着颤音，扬起哭腔，请求前面的人让一让。前面的人缩短身体吃力微侧，闪开一条缝。缝隙中挤过我的大分贝，儿子看到我收了声，泪珠挂在脸上，跟着呜咽哆嗦。

  脱离妈妈奶奶，脱离鬼混玩乐了三年的幼儿园小朋友，脱离称自己“好大儿”的幼儿园教师，来到这个离家好远、当地有些大布局很不相同的校园，跟一群生疏的小朋友坐在一同，教室里走来走去的教师并不知道，说的话也似懂非懂……儿子该是有些惧怕吧，也会有冤枉吧，刚刚应该是惊骇了。

  儿子抱着我，小细臂膀紧紧搂住我的脖子，咱们各自激动的心跳在互相的拥抱中渐渐回复。身边人来人往，一拨又一拨。每个人从咱们身边通过都会刮起一阵风，有的还会碰到咱们，或手或脚或腿。几个人一同通过期，多股风就会组成一股风，扬起我的发丝或许刮过我的脸颊，他们的气味儿携着尘土钻进鼻腔。空气活动，顺带把他们的目光瞟到咱们身上。目光无声，却跟路上被堵住的轿车鸣笛相同带心情有颜色。

  我讶然，从而惊慌。这是我第一次从儿子的视角看国际。通明的空气像一个高度凸透镜，不管光线、声响仍是印象都变了形，傍晚暮色，人影幢幢，车喧马嚣，都那么虚幻那么不真实，那么高高在上，无形的压迫感笼罩。路过的人都垂头斜眼看你，好像一根小指头就能摁扁你，你感觉自己成了蚂蚁。

  从前，在电梯，门翻开，一群人涌进来，本来站在电梯中心的我退后贴边，儿子也跟着退后。一只手拽我，我回头看到儿子。他站在最旮旯，昂着头正看我，目光中透着惧怕。“怕什么？小小男人汉不是吗？”我说了他一句。儿子没有答复，眼里又透出冤枉，嘴角扁了扁，指了指面前。他身前是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，背着一个硕大的旅行包，鼓鼓囊囊的。那个包的下沿正好顶着他的鼻子。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和脑袋，小嘴更扁了。我这时才了解。

  那个男人本就灵敏，人又多，进门动作又快又猛。回身之际，那背包一甩撞到儿子的鼻子和脑袋。儿子灵巧，没有叫喊没有张扬更没有哭闹，仅仅拽拽我的衣角。现在想来，儿子其时的心里应该是惊慌的。小小的他，好像陷在一个深井，四壁都是高压，压着他的鼻子，压着他的眼睛，压着他的脑袋。仅有可以给予帮助的母亲却也并不了解，遑论解救，一句“小小男人汉”将他压陷更深。

  我抱着儿子，蹲在校园门口路旁边旮旯，看着变形的国际，感触着儿子心中的惊骇，惊慌，惧怕，严重，感触着他对我的深深依托，心里无限自责，暗暗立誓，今后，不管在电梯仍是别的的当地，我都不会再高高在上看着他，我要跟他在一同，视野在一同，感触在一同，心在一同。

  蹲下来，跟孩子对视，与孩子并肩，你就会看到，你也会感触到这样一个国际是否友爱，天然也就知道对儿童友爱的国际应该什么样。

  方寸，本名邵明丽，我国散文学会会员，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，烟台市文学创作研究室副主任。著作散见于《山东文学》《经典美文》《人文全国》《胶东文学》等，获“2021年度山东优异文艺谈论文章”等。